奇怪的是,明明已经离开,那种直面他眼神?时、如芒在背的感受却还盘桓在她?身上,没有消失。
摇晃的马车里,薛嘉宜不自觉攥紧了拳头,呼吸也渐渐急促了起来。
她?得做点什么?,她?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?,来压制心底的这种惶恐与不安。
——
薛嘉宜走?后,谢云朔伫立原地许久。
直到日光偏斜,乌鸦又咔嘎着叫了两?声,他仿佛才回过神?来。
他的神?色犹自封冻,并不见?什么?变化,只把玩着那块被?推回来的令牌,淡淡吩咐道:“去?查清楚。这两?天,她?见?了什么?人,发生了什么?事。”
其实?没有后面这两?句,廖泽也能听懂是查什么?。
他肃声应下,见?谢云朔这一副阴云缠身的模样,没忍住开口道:“殿下……我觉得,应该是在薛家出了点什么?事?”
谢云朔未答,只是忽而?转过头,问他:“我现在……看起来很失态吗?”
廖泽酝酿了一下,还是诚恳地道:“有点儿。”
其实?不只是有点儿。
可以说是很明显的失态。
有些人失态像雪山倾崩,有些人失态……会像冻土结冰。
前者只要见?了,人尽皆知;后者虽然更隐晦,但身边熟悉些的人,却也看得出异样。
谢云朔抬手,用掌根揉了一把自己?的脸,随即竟是牵动嘴角,很僵硬地笑了一下。
“是吗?”他平静地道:“不过不会了。”
他大概……已经想通了。
廖泽不懂谢云朔在说什么?,呆了一下,好?在没有被?追问,他很快就夹着尾巴、奉命探查去?了。
临走?前还得了句吩咐,把装那乌鸦的鸟笼子撤了下去?。
……
早春的日光,依旧是暖的。
谢云朔的目光在日光下流转而?过,心里想着廖泽刚刚随口替她?解释的那句。
局外人都能猜到的枝节,他再关心则乱,也不会猜不到她?那儿是有了什么?问题。
她?并不是反复无常的人,相反,就是因为对这段感情很谨慎,她?先?前才会有那样多的犹豫和挣扎。
他该保持着这份理智,然而?这一刻,心底却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——
不管怎样,她?不告诉他,本身就是一种选择。
薛嘉宜最后回了一趟薛府。
在宫外逗留得已经够久, 她打算收拾一下随身?的东西?就回去。
然而,即使已经做足了心?理准备,见到薛永年时, 她还是?不能够平心?静气地叫出那声父亲。
薛永年知道她从哪儿来,非常斯文地笑了一声:“去见了自己的‘兄长’, 不该高兴吗?”
薛嘉宜本不想答话, 从他身?侧走过后, 却还是?没忍住, 回头?道:“总之, 我?不会如你所愿的。”
她与?谢云朔说那些话, 不只是?因为那点缥缈的血缘关系。
她知道,薛永年不是?什?么好人,很多事情,他是?真的做得出来。
她不可能真的拿洪妈妈他们的命冒险,去赌他会不会干脆鱼死网破、把?当年的旧事捅出来。
只有她失了他需要的价值,他才会没了威胁她的必要。
薛永年却是?凉凉地一叹,随即道:“多年兄妹情……你以为, 三言两?语就能断了吗?我?若真的以你为饵,他照样会乖乖咬钩。”
薛嘉宜在袖底攥紧了拳心?,稳住没有露怯:“可我?凭什?么照你说的去做?”
薛永年反看着她,笑道:“想试探我??”
薛嘉宜咬着牙, 没有再理会他。
她本就没有带什?么物什?,收拢后正要离开, 等候在外的薛永年却又突然叫住了她。
“到底是?我?的发?妻呐……死后这么多年, 还能帮上我?的忙。”他忽然一叹。
薛嘉宜眉心?一跳,眼神?骤然冷了下来:“你想做什?么?”
薛永年平静地与?她对视,直接道:“你母亲的尸骨, 其实并没有葬在薛家祖坟。”
嗡的一声,浑身?的气血仿佛都涌了上来,薛嘉宜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,颤道:“你是?什?么意思?!”
当年,洪妈妈也记挂着朱婉仪的身?后事,但当年要带着她和?谢云朔回严州府,怕薛家反口,没有时间顾及。
不过当时洪妈妈还是?留了个心?眼,花了钱、找了京城专办白事的人家,请他们盯着点薛家。后来知道薛家是?有好好治丧的、也扶了棺椁出京,洪妈妈才安心?带着他们,上了去往严州府的大船。
无论如何,朱婉仪能免受牵连,不收流役之苦,便是?因为她不再是?朱家的人,既然已经没有办法回朱家了,葬在薛家的祖坟里,总也好过在阴间做游魂。
可眼下听了薛永年的话,薛嘉宜的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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