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仁礼也不愿这一路都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,只是一直没能有机会换掉。
或许也是第三次来褚宁家里,她也没有前两次的拘谨,坐在门口把包里的板鞋拎出来,高跟鞋简单擦擦收回去,把脚伸进拖鞋里,才稍微缓了过来。
褚宁脱下那灰扑扑的西装外套,胳膊上的珠子像是也挣脱了什么束缚,哗啦一下抖落下来。
卫仁礼蹲着,褚宁站着,因此她才注意到褚宁胳膊上戴着编织手环,点缀着一些小珠子。
她忽然抬手捻起褚宁的手腕。
两颗金珠子上分别写着“拾”“玖”二字。
褚宁被她忽然的动作扯得发痛,抽回手腕揉着:“怎么了?”
“你很喜欢‘19’这个数字。”
“嗯啊。”
“能换个数字喜欢吗?”卫仁礼若无其事地并好鞋子。
“你好霸道啊。”褚宁不轻不重地吐槽一句,拎着袋子钻进厨房。
卫仁礼对这个房间有印象,当她重新站在这里,记忆渐渐浮上来。
说是“两室一厅”,其实只是个更长一点的开间,中间“打通”了,本来能隔成两室,但被褚宁打掉了中间非承重的墙体,沙发足够一个人睡觉,再一拖就足够两个人睡觉,电视柜上在沙发对面,摆着零七碎八的小玩意儿,手柄在茶几上丢着,看来最近玩了游戏,毯子在沙发靠背上随意搭着,地上是便宜的拼接地毯。
从这个开间出去,就是阳台。
她记得因褚宁坠楼而被扯下来的绿萝,此刻还好端端地长在仙人球和发财树中间,洗衣机上用木条打了个架子,架子上摆着一个相框,相框上用小磁铁粘着一张纸,上面有手写的几行字。
字迹很俊秀,看得出似乎是努力练字一段时间。
看到这行字记得给发财树浇水!!!
然后检查洗衣机里洗衣液和柔顺剂!
最后记得把照片粘进来!
她掀起这张纸,相框里空空如也。
“我看到你阳台有张纸提醒你粘照片,需要我帮忙吗?”卫仁礼从阳台探头进来。
褚宁正在切葱段,也探头出来:“阳台上的纸条吗?不用管,我最近没有拍照。”
“最近?”
“哦,我有时候出门玩拍了拍立得,就会挑选喜欢的放在那里,但最近都没拍。”褚宁缩回厨房关门。
“我帮你切东西吧。”
“不用,你坐下看电视玩手机,我炖肉很快的,哎呀,忘了大米饭了,等我一下!”
卫仁礼蹲在电视柜面前打量褚宁的小玩意儿,有歪扭的陶瓷小狗小猫,有放不下的冰箱贴,还有满满当当的收纳盒,她不方便拆人家的收纳盒乱看。
屋子里有点热,即便卫仁礼不是多汗的人,此刻也有点闷。
“我开空调可以吗?”
“哎呀我忘了,你开你开!”
打开空调,思绪冷静一会儿。
厨房的门是磨砂的,她能看到褚宁忙碌的身影。
以她十九年的浅薄人生经验看,褚宁不会自杀。她说不上来为什么,心里也有另一个声音在否定自己的论断,什么“阳光抑郁症”,什么“表演型人格”之类的词汇一直咕嘟嘟涌现。
褚宁把肉和饭都炖好了,擦擦手出来,一屁股坐在她身边:“锅占满了,今天不做素菜了,尝尝我做的炖牛肉吧,可好吃了,我用电压力锅炖的,很快,你饿吗?”
“不饿,不用急。”卫仁礼说。
褚宁弹起来,打开冰箱问她喝什么。
矿泉水。
冰的可以吗?
可以,谢谢。
好嘞!
褚宁端了个倒满冰块的矿泉水杯子过来,仿佛专业调酒师一般拧开一瓶气泡水倒进杯中,装模作样地推到卫仁礼面前:“请用。”
“干嘛呀?”
“嘿嘿。”褚宁傻笑起来,圆圆的大眼睛忽闪着,伸着胳膊站成个大字,不知道犯什么傻。
卫仁礼仰起脸凝视着褚宁。
褚宁像只小熊猫。她想。
今天会循环吗?
试试今天?似乎如果这个7月25日往下走,是她可以接受的结局。
褚宁,胡彤彤……她低头找手机,给雷诗然发了条消息。
在前两个循环里,雷诗然在干什么呢?只是早上偶遇一趟,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在第三个循环里,雷诗然早上九点多快十点的时候在地铁站,不知去哪里,晚上她因看到褚宁的死讯去了医院……但那时候在医院她好像也没有遇到辅导员和周主任她们……也或许是自己没注意?
第四个循环,帮忙顶班自己的兼职。
第五个循环,她对雷诗然说了很重的话……雷诗然跳楼了。
雷诗然一直没回复,她翻看朋友圈,雷诗然也没有发什么新内容。
褚宁关切地问:“发生什么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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